风云（十六）
太子被他这话惊得一身冷汗，风吹过才回过神来。看着这周遭里三层外三层人，他自嘲一笑：“不就是个郭家，还能掀起如何的大风大浪？”
于谦和高峰回到京城后迅速掩护着王家和易家的人迁到南方，几乎是如同古书上所说的“桃花源”般，与外世隔绝。他们答应仨人的事已经做到了，仁至义尽。至于他们仨到底会如何选择，可就只能看他们如何想了。或许，很快就又能再见面了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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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江南赶回的一行人在离京城不远处驻扎营地，恰逢碰上了练军归程的郭麒麟众人。张九龄立马让人放下营帐的旗子，亲自御马前去迎接。
“少爷，九郎，孟哥。”
“都回来了？”孟鹤堂扫视了一圈，点头回应着众人。
“回来了。我看家里边的信上说，辫儿哥也被压入牢中，师父被扣押在宫里，连忙加紧速度赶了回来。”张九龄特地压低了声音，免得再激起杨九郎和郭麒麟的心思。
孟鹤堂点点头不做声，双脚一夹马肚子就往前走。“瓮中捉鳖。”
张九龄心领神会，上前去安排好他们带回来的军队。郭家的人和皇家的军队侍奉的主不一样，自然也不能安排在一起。只是这几位将领怎么都跑去了郭家的营帐呢？
郭德纲虽被困在宫中，但却显得格外气定神闲。哪怕在听得张云雷下落牢狱时也在专心沏着自己的茶。
“先生如此冷静，莫不然真以为朕不敢动手？”郭德纲不急，这皇上可就等不住了。倒也是，毕竟皇室自出生以来受到的教育不过是“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”的信念。这本是前任告诫君王莫推卸治天下的责任，却不知何时起成了皇权压迫天下的理由。
“生死有命，又何妨呢？”
入了夜，张云雷素来爱干净，许久都没有在这种脏乱的环境下歇过了，一时间自然睡不了。阎鹤祥倒是习惯了，拢了拢自己身下的草堆，躺下去后高声叹气。“外边有人放天灯了。”
……
“老舅，你许了什么愿啊！”郭麒麟倒是闹腾，看着张云雷单坐在河边，忙凑过来问道。
“其实也没什么，就希望师父师娘诸凡顺遂，福寿绵长。”张云雷的眼睛随着灯船慢慢移向远方。天灯放得多了，每个朝天上看去的人眼里都闪着数盏灯火，但张云雷在说这话时并未抬头，可眼里也满了几盏星光。
一旁的师兄弟们都不作声了，许久年前，他们生旦或过年时师父师娘总会包好多好多饺子，再在一些饺子里边包上铜钱，咬到的孩子来年顺顺利利，没咬到的师父师娘也会特地夹一个放到跟前。尤其是生旦之日，师父总会在自己吃到铜钱时摸着他们的头，说一句“往后余生诸凡顺遂，福寿绵长”。
张云雷眨了眨眼，眼前的温馨灯光灭掉了，迎面而来的是就不见天日的霉味和黑压压的景。阎鹤祥就坐在他边上，一言不发。
“老阎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我们都会诸凡顺遂，福寿绵长的，对吧？”
“对。”
“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。”
“本就不担心，咱人多着呢。坐满这个牢房估计都塞不完咱家的人。”
“倒也是，光是孙先生一来，那不得单独放一个牢房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您这么编排先生，要被师父知道了，少不了你一顿打的。”
“那怕什么，师父也没少编排先生！我这叫子随父语。”
“你倒是会给自个儿找借口。”
“都是跟着大林学起来的。”
“别污蔑少爷，明明都是你带坏他的。”
“嘿，这我得跟你掰扯掰扯了！”
终是受不了他们二人一人一句这般碎语，狱卒拿着铁棍敲了敲二人的牢房。“安静点！这不得你们放肆。”
张云雷和阎鹤祥相视一笑，倒也不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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